第六十二章 书生、少年与道人-《此剑天上来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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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祝从文拿起布,又顺手擦了擦路过的那几张桌子,而后跑去了后厨。
    先前的那几个小二正在那里面议论着那样一个少年的来历。
    对于北方人而言,剑修大概是很稀奇的东西。
    所以有人猜着他是从人间剑宗来的,和斜月台上面的那些一样的。
    也有人觉得如果是一样的,那肯定也在台上等陛下给一个交代,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吃碗面,所以可能是流云剑宗或者东海剑宗的。
    祝从文有着不一样的见解。
    他觉得少年大概是迷路了。
    因为祝从文并不像那些小二一样,便是槐都人。
    他也经历过那种面对着一切未知的感觉。
    方才他在看着那个少年的时候,能够很是真切的看见少年神色里的那种茫然。
    当然,也有可能是这个书生见多了剑修,更为熟悉在他们身上应该出现什么样的一种神态的原因。
    只是祝从文并没有参与进那些议论里,毕竟剑修是用剑讲道理的。
    背后讨论别人,万一被听见了,说不定真要挨顿揍。
    毕竟巳午之治的时候,槐都都知道不能谈论妖族之事。
    现而今槐都与剑宗关系紧张,自然还是少说为妙。
    祝从文穿过了后厨,走到了后院里,而后在檐下坐了下来。
    这个来自悬薜院的学子其实依旧很是惆怅很是茫然。
    在那里安静的坐着看着天空。
    面馆今日生意不大好,这倒是一件让祝从文并不怎么开心的事。
    毕竟没有事可做,就只能发呆。
    当然,也可以看书,只是上一次祝从文就是在那里看书的时候,突然被刑部的人带走了,至今依旧有些余悸未消。
    祝从文百无聊赖的坐着,于是便突然想起了昨日那个雨中遇见的姑娘。
    其实祝从文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许春花了。
    那个最初眼眸里同样有着一些茫然的姑娘,有很多次路过了这样一家面馆。
    祝从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样一个姑娘。
    或许只是因为一个穿着碎花小裙撑着小白伞的姑娘,确实很容易让人记住。
    祝从文想着想着,便发现面前多了几个脑袋,原来那几个小二见祝从文一个人在这里发呆,便又凑了过来。
    “你看,他耳朵红了。”
    祝从文下意识的去摸着耳朵,只是耳朵冰冰凉凉的,有时候不用看,也知道肯定没有红。
    书生默然无语的站了起来,抬头看了眼四面层叠上去的那些槐都高楼,又转身向着店里走去。
    那个少年依旧在吃着面,只是已经快要吃完了,还剩下了一些面汤,只不过看样子少年并没有喝汤的打算。
    祝从文一直都觉得这家面馆的面很好吃,吃面不喝汤,等于没吃面。
    只是看到那个少年在汤里挑完了最后一筷子面送入了嘴里,便真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的时候。
    祝从文还是有些惊讶。
    怎么会有人不爱喝这里的汤呢?
    这家面馆的掌柜都向来以自家汤底好为荣的。
    祝从文虽然有些奇怪,但也没有去问,只是默默的等待在一旁,准备去收拾着碗筷。
    窗边的少年好像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想法,撑着伞背着剑坐在那里,很是认真的看着外面的人间。
    祝从文猜他心里肯定满是惊叹。
    毕竟自己这样一个从南衣城来的人,在看过了槐都之后,都会觉得那里像极一处乡野之地。
    少年的神色好像变了一变。
    祝从文并不觉得意外。
    那个少年来的时候,已经是卯辰天狱之治的尾声了。
    现而今大概正是巳午妖族之治到来的时候。
    于是人间倏忽的变换着。
    世人在这样一个时刻,总会觉得人间好像会阴暗许多。
    但事实并不会,有些长街升上人间,有些长街沉入地底,槐都升降之中有着诸多变化,但是对于这样一出都城的整体基调而言,是没有太大变化的。
    大概这样的感觉,来自于巳午妖族之治带来的那种颇为凝重的氛围——妖族不再如同世人一般,而是很是自由的带着妖族特征,穿行于人间,一切譬如妖都一般,总归是有些怪异的。
    祝从文其实更喜欢南衣城那种氛围。
    同归碑下,万灵同流。
    谁也不知道擦肩而过的人是谁,可能是妖,可能是剑修,也可能是修巫鬼的黄粱人。
    只是哪种是对的,祝从文也不清楚。
    祝从文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看着那个少年过于久了。
    果然那些万般轰鸣而沉闷的人间变换声里,那个少年在倏忽阴暗也倏忽光明的窗边转头看向了自己——那种光线的变化,其实来自于人间长街的变化,使得天光被截断或者毫无阻碍的洒落导致的。
    只是不管怎样,一个剑修在窗边这样看着你,总归还是很具有压迫感的。
    哪怕那是一个少年。
    祝从文默默的转过了头去,而后想了想,又转回头来,拿起了桌边的布,看着少年认真的说道:“客官吃好了吗?”
    少年倒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点了点头,而后站了起来,向着面馆外走去。
    祝从文等到少年离开了,这才走过去收拾着桌子,大概也是有些好奇,于是一面擦着桌上的油渍,一面伸着头看着窗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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